明代的《小窗幽寄》中,陈继儒曾如此言道:“余尝净一室,置一几,陈几种快意书,放一本旧法帖,古鼎焚香,素麈挥尘,意思小倦,暂休竹榻。饷时而起,则啜苦茗,信手写《汉书》几行,随意观古画数幅。心目间觉洒空灵,面上尘当亦扑去三寸。”这是一间如何雅致的书斋,即使仅仅一隅,也让人心生向往实有所期。若能得以一窥,也算幸事。文人追求闲雅的生活,不仅体现在画面上,诗词中,更体现在其优雅的居境里,完全融入于生活方式之内。这何尝不是我们在疾进的生活中,渴望返朴归真的一种状态。在中国传统家具的发展史上,明代文人士大夫对家具的发展所付出的智慧与才能,其功绩不可磨灭。他们对于所谓文人家具的审美,自然是灵秀脱俗,灿若明珠。据《苏州府志》记载,明代苏州共建园林271处。民居建筑中设有厅堂、卧室与书斋,因此出现了各种与建筑空间相适应的桌案、凳椅、床榻、柜架等家具。其中不乏大量黄花梨家具。著名收藏家王世襄曾说过,黄花梨家具即为文人家具,因其质地紧密,色泽如蜜,更以“喜过暗香侵”大为赞誉。黄花梨家具中经典款制的传世之作,更是各极其盛,不仅将礼教之端庄尊严至上,还完美融合了对器型上的美学要求。知而懂,懂而惜。家具作为古代文人情感和精神的承载物,内敛得表达了天人合一的境界。在置木器质地于后的同时,若我们能学会欣赏工艺即是一种手艺之时,或许就能轻易读懂器物在千百次的重复锤炼和艰辛打磨之后,所呈现出的美轮美奂,以及来自古人的心灵启迪。流光能够轻易将人抛离在时间之外,幸而当年因智慧而凝固的美,却能依然绵延千百年。如此说来,没有人能真正的收藏这些艺术品,倒是这些看尽世间繁华、静守浮躁岁月的器物珍品,在择人陪同它走过时光中的一段旅途罢了。我们幸得被它挑选,因其不朽而令我们忘怀岁月的邈视。感怀古人的智慧,即使只是暂时的守候,也不碍此生一见,语短情长。